邹婷手中拿着裙子茫然看着程功，而程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两人默然站着互相看了几秒钟，邹婷主动问道：“这是你送我的？”
程功点点头，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邹婷。
邹婷确实喜欢音乐，程功让她去浙海大学跟着刘老师学习、录音，这对女孩来说可比组装磁带有意思多了。
“这条裙子是我买给你的，”程功努力让自己的解释变得合理一点：“省城的那帮家伙都是狗眼看人低，你穿得高雅一点，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会好一点。”
这么说，倒也算是合情合理。
邹婷看了看包装袋里面的纸条，她摇摇头，将裙子递给程功：“这条长裙你还是送给嫂子吧。”
程功愕然：“怎么？你不喜欢？”
“裙子我喜欢，但我不能要……”邹婷低声说道：“你和嫂子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，不能因为我再出什么事情。再说你已经结婚了，就该好好对待嫂子，她人很不错的，你不要辜负她。”
程功心里一急，他忍不住脱口问道：“那你怎么办？”
邹婷微微低着头，刘海和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。
“我怎么办，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邹婷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是你害我害得不够，还是你欺负人还没欺负够？”
程功哑然。
尴尬的站了十几秒钟，程功叹了口气说道：“那好吧，回头你去浙海大学跟着刘老师学习吧，我这段时间也经常会去浙海大学，到时候我去看望你。”
邹婷低低的嗯了一声，她说了声“裙子”，然后将价格不菲的长裙抛了过来。
程功下意识接住，只见邹婷头也不回的走进家门，咣当一下关上门。
程功朝前走了几步，他想劝劝邹婷，却听见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从比较宽敞的门缝里可以看到，邹婷一路小跑回房间去了。
回到房间，邹婷关上门，躲在房间里无声的哭泣着。
裙子，邹婷很喜欢。
程功，邹婷同样也喜欢。
只是邹婷不想当第三者，也不想破坏程功和莫娓的幸福。
虽然自己背着坏名声，以后很难嫁人，但莫娓吃得苦、挨的打，比自己更多。
现在程功大哥好不容易变得善良了，自己不能破坏莫娓来之不易的幸福。
……
第二天，邹婷换了一身干净裙子，独自来到浙海大学找刘老师。
拒绝了程功送给她的长裙，邹婷自己的裙子显得有点陈旧，天蓝色的布料有点发白。
刘振中老师对于邹婷的打扮倒是很满意。
在刘老师看来，邹婷的目标应该是歌唱家，而不是程功说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歌星。
不过刘老师对于程功的托付也没忘记。
邹婷上午跟着刘老师，在他的班上旁听和学习，下午则跟着刘老师一起练习程功准备的那些歌。
程功准备的新专辑中，其他歌都还容易上手，只有《天路》和《左手指月》这两首歌让人觉得很头疼。
从程功留下的录影带里，刘老师和邹婷只听到一片凄厉的鬼叫狼嚎。
说实话，程功尽力了。
以程功的水平，顶多能还原出这两首歌的调子。
但要想真实的唱出这两首歌的高音，估计程功把嗓子喊烂了，也没法把调子打上去。
刘老师听了两遍，恨不得当场把录影带抽出来踩烂。
教了这么多年声乐，刘老师真心没听过唱的这么烂的。
邹婷在小镇上听过不少程功的“才艺展示”，她的免疫力比刘老师强多了。
凭着对程功一点一滴的深刻回忆，邹婷花了两个下午的时间，基本还原出《天路》和《左手指月》的调子和音高。
刘老师拿着乐谱，皱着眉头说道：“调子打得这么高？一口气换不过来就破音了吧？”
邹婷非常坚定的说道：“程功想要的效果，应该就是那种极度高音的效果。”
“那我们试试吧……”刘老师抄起一支二胡说道：“我给你伴奏，小田，小陆，你们两个负责鼓点和录音，我们先来走一遍。”
拿着乐谱，邹婷深吸一口气唱道：“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，掌纹裂出了十方的闪电……”
刘老师拉着悠扬的二胡，心中不无忧虑。
以邹婷的天赋，前面的低音控制肯定没问题。
关键还是后面的高音部分。
“……眉间落下了一万年的雪，”邹婷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：“一滴泪，啊啊啊，那是我，啊啊啊……左手指着月右手取红线，赐予你和我如愿的情缘。”
负责打鼓点的小田瞪大眼睛，心中充满震撼。
这个漂亮文静的女孩是刘老师这几个月新带的学生，鼓手小田知道对方的音乐天赋很高。
但鼓手小田没想到会这么高。
九转十八弯的高音，一个新人就这么举重若轻的提上去了。
最让小田感动的是，举重若轻之余，邹婷并不是在炫耀什么技巧，而是真正的心有所感，声情传心。
……
一曲终了，鼓手小田和录音师小陆率先鼓掌。
对邹婷很严格的刘老师赞赏的点点头，纠正着邹婷在音高表现中的几个缺失。
在众人看不到的窗外，程功靠在墙角，眼神颇为黯然。
对于莫娓和邹婷，程功的真实感觉是，两个他都喜欢，都爱。
这种感觉很渣很男人，但也很真实。
程功现在深刻明白什么叫“手心手背都是肉”了。
叹了口气，程功心情黯然的离开了声乐系。
程功的肩上，背着一个颇为沉重的包袱，里面装着VCD的第二台样机，还有厚厚的一叠图纸。
风尘仆仆的程功连日奔波，去宁西电子厂，洽谈VCD大规模生产的事情。
……
如今的宁西电子厂上下，早已把程功奉为上宾。
程功要资金有资金，要技术有技术，他每次到来，都为宁西电子厂带来了好消息。
这次也不例外。
程功在办公室里摆好样机，铺开图纸，将结构和技术讲解给宁西电子厂的人听。
在场的有苏厂长，有车间的技术人员，大家都听得很认真。
在程功看来，VCD的设计图纸和工艺已经成型，现在需要的，就是厂房、流水线、技术工人。
只要这三样到位，图纸和样机，就能源源不断的变成钱。
但苏厂长皱着眉头，他郁闷的吐出一个字：“难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