拳头锤击桌子的力量，让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砰的一声。
老教授们被吓了一跳，感觉这小子太冲动了。
程功板着脸，他一字一句的说道：“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们中国人申报标准？外国人做的事情，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就做不出来？”
邓教授喃喃说道：“但这不是我们国家的强项……”
“这当然不是我们的强项！”程功沉声说道：“对我们这个一穷二白的国家来说，现在并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的强项！但看似不可能的事情，我们就不去做了吗？如果时代和技术的差距无法抹平，我们就该一个个对着西方列强俯首称臣吗？！”
一个老教授喃喃说道：“知不可为而为之，虽千万人吾往矣……老头子我支持你！”
计算机专业的陆主任也拍案而起：“说的对，他们能搞，我们也能搞！”
“老陈，老陆，你们两个倒是说得轻巧，”邓教授有些郁闷：“研究经费起码也得十万块钱起步吧？还有仪器设备、人员配置，这些可不是你们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。”
程功大声说道：“各位老师放心，研究经费我出！你们的加班费我出！器材我去买！整个项目对你们、对浙海大学没有任何损失！但是一旦成功了，这就是我们共同为国运做出的努力！”
平时温文儒雅的李教授当场骂了脏话：“×，我不答应！”
大家纷纷怒视李教授，脾气火爆一点的陆主任已经准备骂人了。
李教授哈哈大笑：“这种事情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出钱？我老李可不答应，我也要出一份钱！”
众人转怒为喜。
李教授笑着说道：“小伙子，你提的这个建议，我们尽量支持你，但是具体怎么做，你拿出个章程来吧？”
程功在小会议室的黑板上写下五行字：“解码与存储、机关读取和刻录、微机电系统设计、视频标准建立、规模化生产。”
除了管教务的邱主任之外，其他人都是很有能力的科学家，对光电存储和数码转换都是非常内行的人。
信息处理专业的邓教授笑着说道：“老头子我顾虑最多，却是第一个帮忙的，走吧，小伙子你跟我去信息处理系，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假大空……要是你只知道几个术语就来哗众取宠，我会把你赶走的。”
老教授们一阵哄笑，心里对程功的能力其实还是很有信心的。
最起码，教授们手底下的那些高材生，没有谁能够有如此深、广、新的知识涉猎。
但邓教授发现，自己还是小看了程功。
……
老教授带着程功来到了浙海大学信息处理专业的微机房。
进机房就很有仪式感，现在准备间脱鞋换鞋、带上防尘帽，然后才进入机房。
这年头的“微机”，可不是真正的微型计算机。
机箱是个大柜子，电脑显示器还球形屏幕，在程功看来画面有点变形。
程功拿着鼠标看了看，好家伙，是内置滚动球的机械鼠标。
邓教授指着电脑屏幕说道：“来，小伙子，先把解码的问题解决掉，我倒要看看你说的天花乱坠，是不是真的会写代码。”
坐在电脑椅上的程功嘿嘿一笑，双手放在键位上，幸福的泪水哗哗的。
重回1985年三个月了，这是自己第一次摸到键盘。
程功深吸一口气，然后开始输入早就思考好的代码。
这时候的编程主要工具，是七十年代出现的基础C语言，以及BASIC
初学者通用符号指令代码。
程功的手在键盘上轻盈的跳动着，键盘发出咔咔咔的轻响。
一排排代码出现在电脑屏幕上。
程功撰写的，是研发VCD的第一个步骤：解码器。
解码器不是真的机器，是电磁视频信息转化为电子视频信息的程序。
确认了十几行关键数据之后，程功在具体解码环节上面慢了下来。
前世的记忆和学习，程功没有忘记，但智能家居和影音处理是两个方向，程功的计算机功底不错，但不意味着他能全知全能的了解这个时代的东西。
程功需要慢慢想，慢慢回忆，慢慢补充。
但是这十几行核心数据，已经让邓教授瞪圆了眼睛。
老教授趴在电脑桌边上，毫无形象的张着嘴巴，一连串叽里咕噜的闽粤方言脱口而出。
邓教授拍着程功的肩膀怒吼：“小程，你他酿的还真是个天才！”
程功抬头向邓教授笑了笑，忽然发现站在门口的妻子脸色惨白，像是见了鬼一样。
程功感到有点坏菜了。
如果说电子电器的知识程功可能会知道，电脑和程序代码，在这个年代就真的没几个人知道了。
程功一个窝在小镇上的烂赌鬼，忽然神传天授一般学会了使用电脑、编写程序，打键盘的速度还这么快……
莫娓觉得，这个披着自己丈夫皮囊的物体，肯定不是她丈夫程功。
满头冷汗的莫娓感到一阵阵眩晕，她摇摇欲坠，耳朵边上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恍惚起来。
迷迷糊糊间，差点晕倒的莫娓感觉自己被一个女学生扶到微机房外面去休息了。
靠在机房外面的长椅上，莫娓满脑子想着一个问题：他到底是谁？
从外形和容貌上看，他就是自己的丈夫程功，连伤疤都一模一样。
可是无论各种各样的知识，还是为人处世的品德，这个人都和程功完全不同。
就连在牀第之间的表现，这个人也很温柔很专业。
那些让人害羞的动作，以前的程功肯定不会。
丈夫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？
……
过了半个多小时，程功和邓教授从机房里走出来。
程功答应给机房添购两台电脑，邓教授笑得嘴都快要合不拢了，看程功的眼神格外亲切。
因为解码器编程还需要一些工作需要程功讲解和处理，所以今晚程功和莫娓需要在浙海大学的招待所住一晚，等明天邓教授召集他手下的学生，让程功帮忙讲解和交代一些研发事项。
程功和邓教授客气的交谈着，莫娓神不守舍的跟在后面。
到了招待所，夫妻俩也没心思洗脸休息，莫娓呆呆看着丈夫，眼神中有几分恐惧。
程功叹了口气，坐在莫娓面前：“小尾巴，是时候跟你说说了……”
